【砚城文苑】李恒~徐茂斌:西雪山瑞云寺

发布时间:2024-05-02   |  来源:砚城文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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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恒:西雪山瑞云寺碑简介

西雪山瑞云寺碑是我县重要的文化遗产,为了使它上边的碑文不讹不错一字,我曾于2023年4月15日与四位文友(张建军、管佑、赵东方、丽娜)上西雪山核校碑文,但仍有数字存遗憾。

今年4月27日,我又偕四位文友(石德生、张建军、赵东方、徐海东)再上西雪山,终于弄清了所有文字,特别是找到了重建毗卢殿时的重要捐助人,他叫“悟䛒”(其功德见碑文)。感谢众文友的辛劳与参与!

重建雪山瑞云寺毗卢殿碑,习惯称“西雪山瑞云寺碑”,位于原黄土坡乡(今孙家坪乡)寺上村西一里许西雪山之巅。

青石质地,碑通高270厘米,宽90厘米,厚27厘米。其中碑龙头高111厘米,宽99厘米,厚22厘米。龟(一说赑屃)长172厘米,宽105厘米,高50厘米。外观宏伟,镌刻精美。正文11行半,足行48字,共553字。字大2厘米见方,字体楷书,笔法隽秀。

大部分可以辨认,少数几字被石锈糊住。为了保护珍贵遗产,不采用刮石锈辨认,用□标志。点校出的碑文,意思大概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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认真研学的李恒老师

碑文中”重建于后、实泰和八年也”一句非常重要,此语追叙了唐以后重建寺的切确年份是泰和八年。

泰和,是金国年号,泰和八年是公元1208年。印证了五寨当时是金占区(时南宋偏安临安),记载与中国历史完全吻合。

东北方向不远处还有一块规格形制与此碑大致相同的古碑,青石质地,文字漶灭,很难辨认。它的重要性在于,它为这块明碑提供了“鸟经始于唐贞元十二年(796)”的珍贵史料。

笔者推测它是西雪山建寺之初的唐碑。因此,这通“无字碑”也是弥足珍贵的。

碑亭是孙文权任农委主任时,于2000年所建。当年,国家开始退耕还林,文权便开辟了上西雪山的路,并建亭立碑,唐碑也是他立的。

同年,徐茂斌一行(忻州日报社张树彬、刘纪森等)在孙文权陪同下游览了西雪山。

过了几天,茂斌于6月18日在《忻州日报》发表了《西雪山上看落日》。因为文章妙笔生花,于是引来杨社生、高信生等各报主编结伴来游。

事后,揶揄茂斌文章骗了他们,可受了个灰,看了个土圪蛋山。茂斌笑说,你们回来的太早,要等到太阳落山时,西雪山才美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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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建雪山瑞云寺毘卢殿记

重建雪山瑞云寺毘卢殿记李淳撰文

岢岚州儒学廪膳生员张显书篆

雪山在岢岚东北七十里许,有寺曰瑞云,鸟经始於唐贞元十二年,重建於後、寔泰和八年也。

永乐间跇空禅师自京西来,咨询幽僻以养禅学。瞰歷群山非□绝则,采樵耕获者衆,无以为养心定性之所。

再至雪山,第以峯连云际雪映山谷,山之下有寺,寺之下有泉,茂林老树,翠密环拥,超然物外,不闻尘境之劳,师遂脩隐焉。

然歷岁滋,以自兵变以来,老屋数十楹悉毁于火,惟石燈幢之在峯前者独存无恙。师因旧基竭丹悃,以鸠工积材,重建弥陀殿、观音殿、伽蓝天王殿,东西两廊经堂禅祠无所不備。

师卒,以正统壬戌下葬於寺之山阴,明年而建塔。其徒广通、广覃爰居於斯,欲作毘卢殿於山背隙地,乃荷锹钎启基址,以兴复於後。

时会西北多事,虏寇侵覆,未幾,二僧以疾卒於成化间,弗果。所顾群弟子因锋燧,以便處者衆。

惟悟观别号劫空者,乃㧾领其寺之纲维,尤能佩道德以善诱人,郡之四方咸尊仰之,一旦念师故绩,思以继述其事,罄所有而具作之。

请谋于本山悟䛒无礙,䛒乃邃於禅学者也,凡所营为悉与讲畫。暨而裹衆赀力,斩木石、礱柱礎、陶瓴甓、筑垣墉、设聖像,饰以金碧,辉映山谷。

登斯地者,有不见其天之高地之远,真可以旁日月而临莅乎风云,若不知有人间世也。作始於成化丁未四月,落成于弘治辛亥九月也。功既告完,请予为记。

予闻佛氏之徒虽离世绝俗,然而阴诱默化,无非使人向善耳。自唐而来迄於今,时更世变五百有余岁矣,其所以建佛作寺者,先後同歸此所见,善之在人古今不易也;孰谓万世之下人心向善,不与今日而同哉?

予因所请,姑述始末事,以为记云。

大明弘治四年(1491)岁次辛亥九月戊戌十有二日乙酉住持悟观等立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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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雪山上看落日

徐茂斌

家乡几位朋友,邀我到西雪山去看落日,我实在不以为然。昼夜更替,日出日落,万古恒定,何足惊异?更何况,大海看日出,泰山看日出,黄山看日出,台山看日出,乘飞机看日出,也没有太大激动。

想必日落与日出相比,无非一个是从地面上冉冉升起,一个是朝地面徐徐落下。朋友相邀,不去不妥,又且驱车前往,不用肢体费力,便没有去破坏大伙的情绪。

从五寨县城出发,向西南方向行驶大约一刻钟就到了西雪山脚下的寺上村。由此转入西雪山的南山坡,沿着新开掘的之字型旅游路盘旋而上,便到了西雪山的顶峰。

雪山有瑞云禅寺遗址,故此山亦称雪山瑞云。原寺始建于唐代,建筑规模宏大,塑像颇多,并有石塔一座。占地6000平方米,盛时有700僧众,是闻名遐尔的古刹。

后历经战火焚烧,山上僧人多次修复重建。可惜的是,于今雪山上遗址建筑俱毁,石塔部件及砖瓦石头遍地都是,惟有山顶上一通巨大石碑保存完好。石龟碑座重若千斤,形象逼真,栩栩如生,碑额刻制精美,石碑文字清晰可辨。

此碑记载:“雪山峰连云际,雪映山谷。山之下有寺,寺之下有泉。茂林老树,翠密环拥,超然物外。”可见当时雪山景色如诗如画,美不胜收。而今虽不见寺院,不见老僧,但树木葱茏,绿草茵茵,云蒸霞蔚,风景依旧美丽。

对游客的吸引,远不在雪山本身的风景。

站于山顶,极目远眺,四面八方没有任何阻挡。我去过不少名山,每每登上峰顶,总要登高望远,可总不能如愿。或被雨雾遮盖,或被树木拦挡,或被别的山头阻隔,无论怎样改变方位,怎样调整视角,摄入我心中的图像也是那样没有规则,那样的残缺不全。

而此次不同,感觉如此空阔,站在海拔2000千米的峰顶四周巡望,山川河流尽收眼底。那是一个圆圆的世界,简直像拿了一个巨大的圆规,等了我的目力的半径倚天画了一个圈。

如果不是靠肉眼,要是能借助高倍望远镜,那圆的收获肯定会更大。五寨县农委主任孙文权朋友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,这个山头好比地轴的一端,只有站在这里才可以欣赏到地球的圆形。

此时的我早已忘记我还是地球上的一员,我仿佛飘飘然远离凡尘,到达仙境。这时朋友提醒要我再看看石碑,我停止了幻觉,回过神来去念碑文,只见碑中道:“登斯地者,有不见其天之高、地之远,真可以旁日月而临莅乎风云,若不知有人间世也!”

我惊呼奇异,古人与今人对事物的感受竟是如此相同!

此时,太阳离地面也就是几丈高了,大家都在等待那落日的壮观。晚霞出现了!西方翻飞着的云团中间几根玫瑰色的红绸彩带飘然而出,她好像稚气的孩子站在大门口迎接远行归来的母亲。

太阳徐徐下降,渐渐地收拢了她那金色的翅膀,晚霞迅速扩展,像一片红云了,像一片红海了,当太阳接近地面时,西方红色的天幕映照过来,山红了,水红了,树木红了,人的脸庞也红了。

就在这一刹那间,太阳慢慢地藏起了她那笑红了的脸,整个大自然沉浸在安祥、宁静、幸福的气氛之中。

我不禁想起了古代诗人那些优美的诗句,如像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“落日照大旗,马鸣风萧萧”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“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”。

可这些诗句再好,也不免有凄婉、悲怆、萧瑟之感。而我不仅看到了落日的壮观,更感到了落日的伟大。生存在这个残酷竞争、凡尘喧闹的地球上,人类多么需要多来几个宁静的夜晚!

万事万物都需遵循一定规律,按照一定轨道,有节奏地运行。试想:没有今天这个太阳的落下,哪有明天那个太阳的升起?一张一弛,一阴一阳谓之道也。

从西雪山归来的那天晚上,我梦见了唐时从京西来到五寨创建雪山寺院的那位足世空禅师,这位身披袈裟的大师,面对金佛,双目微闭,口中念念有词,标准的打坐礼佛状。

我在一旁多次讨教,他旁若无人,不理不睬。最后我上香敬表叩头,方听到宏钟般的声音:“当初我从繁华的京都出行,八年时间历尽艰险,走遍大江南北,最后在雪山选址建寺,那是奉佛祖释迦牟尼旨意而做。

至于雪山之美,你们只看到了外美,只有断除烦恼得道成佛的人才可看到内美。佛教之徒虽离世绝俗,然而阴诱默化,无非使人向善耳。”

然后大师化作一股青烟,离我而去……照大师说来,此生我是绝没有资格看到雪山之内美了!

我非常感谢几位朋友带我游了一次西雪山。

【人物简介】徐茂斌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山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、赵树理文学奖获得者。原忻州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、忻州市文化局局长。著有《山道弯弯》《徐万族人》《黄河岸边的歌王》(合著)等文学作品。《黄河岸边的歌王》被收入《中国新世纪写实文学经典》(2000—2014珍藏版)。  

[编辑:刘春晓]